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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岛上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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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

妹妹和妈妈在桌边,妹妹说舅娘看了个视频要退保,我正好到客厅听到了,心一沉,问要退保啊?爸爸也从他房间到了客厅,问怎么了?妹妹心知不好的事不能告诉爸爸,说没什么,爸爸沉着脸说瞒着嘛!妹妹见状,只得说舅舅在网上去搜了个视频来看,好像觉得骗了他一样,就要退保,管他的,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,他要怎样认为是他的事,受益人是他,他要退就退,反正我的工资是领了的。爸爸生气地说我早说过他是日本人,妹妹说我跟某某的老公打电话,那么久也没回个电话,我不是非要你买,你可以问一下我的情况,就好像觉得你做不起来,她的同学有学历什么的都没做起来,你还跟她搞发票,外公说往几回硬搞得痴哦,我说姑娘在后面哭你也不管,早说过她有公司,不在乎你这一点。妈妈说我以后不搞了。爸爸说我早说过某某也可恶得很,挑拨离间,妹说爸爸,你不要生气,你要注意你的身体,你气了他们才高兴呢!我说因舅舅借了我们钱,她们肯定不高兴。妈妈说某某(表姐)忘了某某(舅娘)以前打她,现在还搞得有劲得很。

这表姐跟以前与我们合租的湖北女人太像了,我跟湖北女人和一重庆女人都有过节,后来她不知中了什么邪,竟然伙同那重庆女人来对付我们。这样的女人真不知是傻还是什么。两位表姐本来被舅舅有钱后的傲慢所伤,有次当着众人的面吼她们,说她们不去帮五姨娘洗碗,她们内心是愤怒的,过后说他不叫他老婆去洗。大姐说她学医不要告诉他们。她是想为自己争口气。前段时间舅舅来训了妈妈一顿,说不管我能写个什么……以为他犯了“有钱”病,指我再怎么写也没他有钱。后来爸妈回去舅娘说听人说我写了爸爸的病因她而起,如果真是那样,不会饶了我。我根本从未那样写过,顾及还欠着他们的钱,即使心有不满也不会写出来,以免别人还以为我们知恩不图报。后来想一想,有一次两位表姐说舅舅对我们好,还借钱给我们,妈妈当时说了什么我忘了,我忍不住说每次舅娘打电话都让妈妈哭,以后别上她的当。我猜是两位表姐当了传声筒,舅娘不好说是谁说的,只说是我写的。以前表姐小时候和舅娘打架,把她头发都扯下来好多,即便是现在,舅舅家有钱了,也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,她们明知如此,却去传话让舅舅舅娘恨我们,真是不该!

舅舅舅娘找妹妹投保时,她非常开心,说以后他们是她的客户,以前他们说什么不要管,不料到最后他们还是做出让人不快的事来。爸爸说买了又退,妹妹说很正常,有些人没这个意识,我说假如你出去别人跟你说你也不会信,爸爸说要是我的亲戚在卖,我就会买,妹妹说你以为哪个都像你这么善良。妹妹又说,不要说,我真的没感觉过舅舅的关心。妈妈说所以说我们一家人要团结。空气凝重,每个人都低头沉默。每一次,谈起亲戚们对我们的冷漠无情我们都是如此,谁让人家有钱,我们无钱呢?妹妹说只是想着这是我的第一个单,就搞成这样子。妹妹的男友说你夸大其辞,妹妹本来心情就不好,眼眶红了,说你认为是我的问题?好了,不说了,我们走了。我说不经历这些事,怎么知道世态炎凉、人情冷暖?

他们走后,我说要是别人的舅舅,想着自己的外甥女这样,怎样也会帮一把,他买了他有益,外甥女也有工资拿,不是叫你直接给钱,你让她挣工资,这有什么不可以的?他都买了,还去找视频来推翻,第一个单就这样,妈妈说一般第一个单这样都不好,以后就不太顺。妈妈说他就是在说你们离婚是我们的错,一个女婿是这样,二个女婿是这样。我说那年妹妹在和那家人闹矛盾,打电话给他,你以为他会去救吗?在这里摆摊,被江西人推翻桌子,我想着找他,想着他会马上开车过来,给他打电话,他不慌不忙地来一句:这种事只有找警察。他哪里会来帮你?反而在背后骂。妈妈说以后不要买衣服了,钱要凑起来做事。我说我们都买些便宜的,又没房子住。我的意思是,没自己的房子住已是遗憾,应该穿几件新衣服。我曾看过我的记录,我和两个女儿一年投入在衣服上的消费一人各几百元,人家有钱人买一件衣服可能都比我们三人一年的总和还多。

妈妈又说起当年叫爸爸出来,以为舅舅会带他做黄金生意,根本没这想法。以前爸爸说舅舅的为人不行,妈妈总是反驳,甚至跟爸爸吵,上次舅舅训了妈妈一顿,妈妈寒心,气得大哭,说要与他绝交。爸爸说你比他大,你害怕说他啊?他有钱了不起啊!这舅舅什么都听老婆的,舅娘爱扯是非。有一年妈妈流鼻血,花了一千五,是向舅舅借的,爸爸说后来听舅舅的意思,他送钱过来时打摩的的钱想让他们给,有个老乡还对妈妈说你弟弟那么有钱,该送点钱给你们。我和妈妈上半年没加班,凑了半年才还上。这几年找他们借了几万块,不知被舅娘明里暗里骂了多少,妈妈流了多少眼泪,我又被妈妈埋怨了多少。对,借钱给我们是有恩,但你不能总是给我们气受,又不是不还。前夫的舅舅真是世上难找,他知道前婆婆受了前公公的气,总是背着老婆给前婆婆钱,去年甚至还说要给她三十万让她去买房。我跟前公公婆婆说我们还欠着我舅舅的钱,前婆婆还说唉呀,你舅舅不会让你还的。她以为我的舅舅跟她弟弟一样啊。我还不了债,也跟他们的儿子不得力有关,他们可以不还舅舅的钱,我们是必须还,前婆婆这样说让我有点生气。去年爸妈回去,舅娘扯上表哥表嫂来说,说他们借了他们的钱,离了婚就不想还,妈妈问了表哥表嫂,他们根本没借舅舅的钱,那再明白不过了,是在拐着弯骂我。我们的亲戚啊,都只顾自己发财,根本不会带着你,你穷就来踩你。小时候,我们都羡慕二姑爷的几兄弟那么和气,有什么事都大家聚集在一起,热闹极了。广东地区的人很团结,一家人发达了,会带动自己的亲戚。





翌日是星期一,妈妈叫姨侄儿上学,他不耐烦,说没睡醒,硬是不去上学,妈妈气得哭,上个星期三他以妈妈把他的画打湿为由,不去上学,妈妈连声说都是她的错,爸爸着急,去大声说了几句,说吼得头都痛妈妈打电话给妹妹,妹妹一来就大发雷霆,说上不了班。星期四他仍然没去上学,星期五下午妹妹又来,经过一番劝说,他说下个星期去。可到了星期一,他又不去了,妈妈说不去就会被退学,他说退学就退学妈妈说jc嘞,你听话嘞,你妈妈都气得要死!本来,妹妹被退保就心情不好了,儿子还不听话,真是够操心!

星期二,妈妈从外面回来,说给五姨娘打了电话,她说小二娃以前发病就是要吃好吃的穿好的,爱打扮,这个(姨侄儿)就是,就是怕他有心理上的疾病,五姨娘说观察一下,邱老师说要是真有问题就请假,治好了再说。我也不由得担心,万一真有事,以后妈妈得带着他到处去看,我想做的事又得往后推了。亲戚们若知道了,会觉得我们这一家人真的完了。再则,有精神疾病好麻烦,五姨娘因为小二娃有精神疾病,一家人拖得好惨,就在前几年,还有前两天,他们的亲戚都打同样的主意,要把他用个袋子装着吊颗石头丢进河里淹死,五姨娘和姨爷自然是不肯。因为这几天姨侄儿闹,爸爸的血糖都升到二十几了我说所以说他们(妹妹和前夫)早点离婚他(姨侄儿)不会成这样,妈妈说是爸爸嘛,我说你作不了主,妈妈说我作得了主?以前他硬要拿腊肉去送给整娃儿跟容官儿,我不知他是有这个病,在内蒙古搞展销会,看周君买了洗手液,他也要买,跟他吵,用甘蔗打我。我没听太清,说因为什么打你?妈妈说买洗手液,我说了他,就几天时间,要买回来买,他就用甘蔗打我,我说那个时候就爆发了,后来你因L老七跟他又吵。妈妈用手按住嘴,便哭了起来。想妈妈不来跟我说跟谁说?妹妹又有轻度抑郁症,她跟我说了我无法找到人说,就只能写出来得以发泄。

下午,妈妈终于好说歹说把姨侄儿送进了学校,回来后说今天去了明天又怎么办?硬有恐惧感,天天在恐惧中度过。又说本来我身体都没多好。看妹妹在微信上说快要不能呼吸了。快放学时,得知老师让妹妹去学校谈话。晚上,妹妹和男友来家吃晚饭,妹妹看上去心情愉悦。我去年在写《逃离深圳》时惊觉我们的亲戚朋友都离开了深圳,这时我便说我们的亲戚朋友都走了,只我们一家人了,不干番事业不回去。“不干番事业不回去”是以前妹妹一个男同学说的,后来被我们挂在嘴边,加油打气,同时也真的想有那样的豪气,想出一口恶气

接下来几天因妹妹拿走了姨侄儿的手机,又不得安宁,他拿妈妈手机不停给妹妹打电话,干扰了她的工作,妹妹来了后挡在门边,不让她出去,她跟男友打电话,非常伤心地说送走了一个(前夫),又来了一个这样的人折磨她。妹妹跟他聊了后,知道他是怕她结婚后丢下他,跟他说自己新男友的好,以后多一个人疼他们,他的情绪才稍稍平复。因为他,妹妹无法学习新的知识,她和男友都没有开一个单。星期天妹妹和男友决定带大家去草地玩,却发现姨侄儿去了楼上和他一起玩的陈姓朋友家,那个经常和他玩的李姓男孩也在,姨侄儿不听话多少与他有关,妹妹叫他下来吃饭,他不听,妹妹伤心地哭,说不想管他了,她想去一座孤岛上。

妹妹比我张扬,有什么事喜欢跟人说,她的婚姻问题要跟爸妈说,爸妈每次听了发愁,我叫她不要说,除了让爸妈发愁,起不了作用,她说不跟他们说,要崩溃了。她说跟别人说想辞工,别人可能心想你这种家庭条件还想着辞工,我也劝她以后别去跟别人说。几年前妈妈说她跟舅舅舅娘说我想离婚,舅娘指着她说你们当初干什么去了?我着急又生气,毕竟孩子爸的事说出去不好,怪妈妈说给别人听,要说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?妈妈说还想着是亲戚说说心里话,我说你以为别人会同情你吗?别人只会想还不了他们的钱。



几年前我把孩子爸赶出去后,他跟同学回老家几天,他一人提前来深,我们跟舅舅舅娘去了表姐家,回到我们这边,请他们吃饭,舅娘问起孩子她爸,妈妈是个直肠子,不会转弯,她不知道随便编个理由,比如说他出去玩了啊之类的,就像听到舅娘的指令一样,马上说打电话叫他来。我着急,不是把他赶出去了吗?干吗要叫他来?但又不好在舅舅舅娘面前表现出来,别人发现我们不和会看笑话。孩子爸便又跟着我回了我们家,我是不愿他进家门的,他一直跟着。翌日,爸妈要跟妹妹和姨侄儿去湖北就她离婚一事上法庭,就我们一家四口待在这里。孩子她爸第一次给两个女儿洗了澡,觉得一家四口在一起挺温馨,甚至希望这样单独多呆几天。哪知道我的痛苦马上就要降临?爸妈和妹妹姨侄儿从湖北回来时到表姐家去,她跟我在QQ上说那一家人抢姨侄儿。孩子她爸看见了,可能这一刻看了这一条消息给了他灵感,他可以如法炮制,他叫我问他们几点回来,我不知有诈,竟然乖乖地问了。当晚他提出要带大女儿回老家,说过几天就来,我便答应了,他又说要过年才来,我受不了,不答应,他说他跟他爸打了电话了。在他家,他爸爸代表绝对的权威,谁也不敢违抗。无论我怎样哭,他都不改变带走大女儿的想法。天亮不久,他不顾我的哭喊,把大女儿带走了。爸妈妹妹姨侄儿怎么也没想到姨侄儿没被抢走,我的大女儿却被抢走了。妹妹说我手机都没有,当时可以报警,就算我报不了,在QQ上跟她说,她可以报。我是想着他们玩得开心,没有告诉他们。他们离家时去坐公交车,大女儿想跟着去,她已经上公交车了,又把她抱下来了,因为要预防那家人抢姨侄儿,实在不方便带大女儿去。现在,想起那一幕,妈妈有些后悔,但当时又确实情非得已。舅娘哪知道是她无意中的一句话间接导致了这种结果?还假惺惺关心,实则在看笑话。我在朋友圈说了这事,有些人给我出主意。只有前公公和前婆婆在家,我甚至幻想有好心人开车去帮我抢回大女儿,可谁会那么好心,真正理解我的痛苦?他们只能说那家人要带就拿去带喽,长大了又不是不认你。说得多轻巧,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事,哪一天他们的孩子被夺走,才能真正体会。所以,求谁都没用,自己的事只能自己解决。

一位姐姐跟我说找工作要靠自己,我想着那么多人帮我找,总能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,可结果也无一人真正帮上忙。这几年我见识了什么是现实。求人不如求己。因为自己的不作为,爸爸生病了接受别人的捐款,让那么多人说三道四,有的人觉得好像帮了你,就有了说你的资格。我远离了文学圈,别人让我参加活动,我一概不去,冷眼看着那些追名逐利的人,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。进入文学圈十一年,什么都看透了,认识谁都没有用,我还是想回到过去的状态。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,不想和人联系,若不是把妹妹数码相机弄坏了需要用手机拍照,手机也不想用,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没几个,我也不想再发朋友圈,想回到没有微信的时代。如果有可能,我倒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,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找不到我们。往后的日子,我还得争取大女儿的抚养权,养大两个女儿,我知道我将独自一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隧道。

一位大哥关心我的生活,他说要靠自己,我说这几年经历这些事,更加觉得要靠自己。他说你借钱都借不到,我说是借不到。

爸爸说你说你死在前头弄去烧啊?妈妈说我死在前头去烧,不能死哦,活到要钱,死也要钱,二妹怕得很死,我说等到有钱……爸爸说等到有钱了再死。妈妈说以后我们死了不要通知任何人,我说我是可以,你二姑娘……妈妈说不要跟任何人说,爸爸说死都死了,哪还去管那么多?我说还蹦起来说不要去请人。妈妈说没亲人,爸爸说巴不得你穷死,妈妈说还想帮你?巴不得把你整死。爸爸说只有这几个人转来转去。爸爸说说起我大姐,又说你大姐,生怕去吃她的了,妈妈说都在骂,不是她女婿哪买得到养老金?也是多亏她女婿。爸爸说邬◆◆邬○○也是,好像没有送他们,妈妈说哪回回去不送钱送礼?妈妈说我没有姊妹,只有一个五姐,爸爸说以后只给五姐打电话,另外谁都不要打电话,五姐说王二哥不好小英问有没有跟幺舅讲,她说没跟他打电话,他又没打过,我说你不用给他打,他心里没有我们,只有他婆娘儿女。妈妈说还以为他聪明得很,爸爸说忘了自己躲到灶房不敢出来的时候,真正有钱的还低调得很。妈妈说生两个姑娘被容官儿骂,想着嫁出去就好了,嫁得又不好,更被别人看笑话,老子小会硬被别人欺负,还有这个(姨侄儿)也不听话,别人还不知道,知道了更要笑话,爸爸说二妹都是为了他,你顾到他,他心里有没有你?

如今我们家贫病交加,雪上加霜,亲戚朋友们避之不及。只有五姨娘因和妈妈儿时感情要好,一直关心我们,知道什么偏方,想方设法寄来,知道我们没有花盆,她寄植物的时候连花盆都一起寄来。穷人是没有亲戚朋友的,我们现在就像刚来深圳的人一样。

几年前老家一女领导曾说:以后没人帮你们。她说中了,确实没人帮我们。我想做事,我跟任何人都不可能借得到一分钱。她说完这句话不久就被打入大牢,她才是没有人帮,我还可以自己帮自己。没人帮还好一点,就不用欠人情。我们现在呀,就像在孤岛上漂,一切只能靠自己,在生活的激流中勇进。

2018.3.30,4.4、5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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